Posted in 2 投行/券商/保薦人/律師/審計師等中介機構 高偉紳香港律師告訴你如何在香港執業、並進入國際頂級律所香港辦公室 RyanBen 2016年7月1日 Leave a comment 作者：Rae Guo 來源：CrazyPass風躍 Rae Guo，本科全A畢業於布里斯託大學法學院，隨後進入香港大學攻讀讀法學碩士和PCLL(Postgraduate Certificate in Laws)， 畢業後順利進入金杜香港辦公室成為Trainee(實習律師)， 目前為英國高偉紳律師事務所香港辦公室執業律師(Associate)。 Q1: Rae，你好，非常高興你能從繁忙的工作中抽空來完成這一次訪談。首先請你做一下簡單的自我介紹。 謝謝風躍的邀請，我在英國Bristol取得LLB後，完成了香港大學的PCLL課程和2年的見習律師合約(training contract)，現在是即將邁入二年級的香港律師，主要做併購和資本市場方面的業務。 Q2：請簡要分享一下你在英國讀法學學士（LL.B.）的感受和經驗吧。 1. 英國LLB基本介紹 Bristol的LLB是3年制，主要通過上lecture 和tutorial授課，前兩年都有必修課，最後一年全部是選修課和自選題目的論文。同時可以參加學校的law clinic,為當地居民和學生處理現實中的法律問題.值得一提的是, 英國有9間大學的法學院（包括牛津、UCL、Bristol等等）要求學生申請時必須要LNAT(National Admissions Test for Law, 可以簡單理解為英國的LSAT)成績， 曾經是只有歐盟的學生才需要考LNAT, 但現在已經是普遍適用於全部考生了。 2. 需要法律基礎和知識面 3年制的法律本科對於在國內接受中學教育的同學來說是多方面的挑戰。為了做好充分準備，首先應該先擴大自己的知識面,了解英國的歷史背景和法律體系，才能更好地理解法學這種社會學科。我的LLB開學第一節課就直奔主題講tort——如果你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那麼很有必要在開學前看看英美法律劇宮廷劇來補課，否則很可能面臨不僅聽不明白講的是啥，甚至連查字典都來不及的狀況（PS.在這裡順便無償推薦唐頓莊園、Silk和傲骨賢妻這幾部劇）。英國同學（甚至新馬、香港同學）都是在普通法系裡成長，而且很多人是在讀A-Level的時候選修了法律的，他們的mindset和對法律的認識和中國大陸學生非常不同。講解法律理論的時候，要看很多幾百年前的案例，那時的法官用枯燥艱僻而且古老的詞藻講着某個Lord的estate里發生的事情，如果能腦補一下唐家屯裡的某個畫面，對於理解力是很有幫助的。 3. 英語水平和Legal Sense 另外，一定要儘可能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也許你的雅思考了8分、8.5分，也許你口語非常流利，但是讀法律最需要的是對於嚴肅議題的理解能力和縝密的邏輯思維。建議準備上英國的法學院的同學盡量多讀一些古典英文文學，甚至可以去找一些法學的論文，熟悉複雜的句型結構，培養自己的legal sense。 4. 成績非常重要 讀LLB時的學習成績非常重要，對申請PCLL有關鍵的影響，因為PCLL招生基本上是純看成績的。也許很多同學成績馬馬虎虎但能通過connection拿到超級大所的training contract，但是如果連續兩年都沒有申請到PCLL，那基本上就和trainee solicitor這條路無緣了。所以一定要在讀LLB的時候儘可能拿到優異的成績。從這個角度而言，在選擇學校的時候也有技巧，某些學校（比如被稱為「紅磚大學」的那些傳統老牌名校）的評分系統比較嚴格，取得好成績的人數比例也被控制在比較低的水平，所以申請學校前不但應該看學科排名有多高，還應該了解老師打分的手有多松 Q3： 選擇香港執業的原因請問你從英國畢業後選擇到香港執業的原因有哪些？ 在英國的時候，總覺得英國人做事慢效率低，冷笑話說不完，光是馬鈴薯就能自成三大菜系，而且最詭異的是只要待在英國，哪怕只是呼吸都會變胖。相反，香港繁華又便利，工作風格出名的高效，似乎比較適合職業初期的發展。另外，英國的法律界的尖頂仍然是以Caucasian Male Middle-Class為主，女性和少數族群在這樣一個最傳統的行業里必然只是點綴。然而香港作為一個對英國人而言可能是亞洲最具熟悉感和接受度的城市，不但是華人為主的社會，而且對女性在職場上有着極大的包容性，最重要的是，香港社會仍然（也許是艱難地）維持着法治的核心價值。 Q4： 作為一位正統的香港執業律師，你能否結合自己的經歷介紹成為香港律師的主要途徑和發展路徑？ 1.兩個基本路徑 成為香港律師的路徑有兩種：「實習律師 (trainee solicitor)」和「海外律師 (overseas lawyer)」。實習律師路徑是大多數人的選擇，必須通過讀PCLL課程以及完成見習律師合約(training contract)，才能獲得執業資格。 2. LLB和PCLL以及轉換考試 PCLL課程和法律本科或美國的JD不同，是給已經取得了法律專業學位的畢業生設計的，比起理論上的法學知識，PCLL課程更着重教授律師實務，比如起草法庭文件和協議，與當事人、證人、警方溝通的技巧，法庭上的規矩，IPO的流程等等。因此，要入讀PCLL課程，必須要先擁有符合申請PCLL資格的法律學歷。PCLL的基礎要求是畢業於香港或其他普通法國家的法律基礎學位（一般是指LLB或者是JD），或者取得其他特定的認可法律學位或是完成英國的CPE (common professional exam)。 如果像我一樣是在香港以外的普通法系國家取得LLB的，恭喜你發現了隱藏關卡——轉換考試(conversion exam)，簡而言之就是需要通過最多14門考試來證明你已經具備了各個法律學科的基本知識。通常而言，取得英國的LLB學位可以讓你豁免參加包括合同法、侵權法、刑法、衡平法等等在內的基本學科的轉換考試，但是其他關於香港本地法律的學科，比如香港土地法、憲法等等，就無法避免了。 如果想要減少轉換考試的數量和難度，大致有幾個秘笈：(1)在讀LLB的過程中選修能夠滿足豁免要求的相關學科，這需要分析各個大學不同課程的大綱作出判斷；(2)在向香港PCLL轉換考試委員會申請豁免的時候提供有幫助性的材料；(3) 通過不同途徑取得轉換考試的複習筆記作參考。不過因為轉換考試的大綱基本和香港LLB的期末考試的大綱差不多，除非你是超級學霸，想要在幾個月內就掌握香港LLB學生在一年內學到的知識，也是需要付出一些努力的。 Q5:PCLL的申請與就讀PCLL對於成為香港律師的作用是什麼？應該怎麼申請和學習？ PCLL是成為trainee solicitor的必經之路，全港有三所大學提供PCLL課程，普遍認為港大的最好，城大的教學內容最實用。雖然理論上可以三個都申請，但是基本上只有第一志願的學校會考慮你的申請。原因是，每個學校都有一大批本校LLB、BBA等等法律本科的畢業生等着升PCLL，最大一部分的名額都會留給他們。如果是港大自己的畢業生，據說是成績排在大約前2/3的人有機會入讀港大的PCLL。所以如果你的申請排在第二順位，基本上還輪不到看你的申請材料就已經沒有位置了。 港大會給海外學生比較多的名額，所以對於在英國讀LLB的同學來說，港大是成功率比較高的選擇。但是另一方面而言，港大的要求也是最高的，通常只有海外名校拿到2:1學位而且有一份打動招生官的personal statement的考生才會被錄取。 除了為期1年的full time課程，還有一種選擇是報讀2年的part time課程，這主要是為正在工作的人設計的，不過因為報考人數和收生人數比例有時會比full time的高，所以即使是還沒有工作的畢業生也可以作為一種申請策略考慮。 每年全港大約有600人入讀PCLL，近年來PCLL的競爭越來越激烈，很多Oxbridge的畢業生拿着超級大所的TC Offer卻沒有辦法入讀PCLL。而且，即使成功入讀PCLL，也不能過於懈怠，因為基本上所有優秀律所的Offer都是以一次性通過PCLL全部考試為條件的，也就是說，不能有任何一科不及格補考。我讀港大PCLL時，根據非官方統計，至少一科不及格需要補考的學生比例大概是2/3。 還有一點現實非常殘酷，基本上如果兩次被拒絕PCLL申請，那麼基本上就不會再有成功錄取的機會了，也就是說不可能通過trainee solicitor這條路徑成為律師了，這對於辛苦取得了普通法系國家的法律基礎學位的同學而言是非常可惜的。 Q6:請談談美國JD/LLM在香港的發展，以及Registered Foreign Lawyer的發展路徑。 Registered Foreign Lawyer註冊外國律師是香港特有的一個律師職位，專門為在外國獲得執業資格的律師而設置。想要在香港註冊為外國律師，首先要獲得國外有效的律師執業資格，其次需要有在香港符合資格執業的律所願意提供這一職位且願意為律師註冊。因為以個人名義是不能在香港註冊為外國律師的。 目前在香港的國際律師事務所越來越偏愛招收美國LLM/JD畢業生並為其註冊為外國律師。相比起香港律師，註冊外國律師在執業過程中也受到一定限制，如不能就香港法出具法律意見書等，但由於受限領域較為狹窄，註冊外國律師在日常工作中的執業範圍基本與香港律師無異。 與香港律師的Trainee、Associate、Counsel不同的是，註冊外國律師在註冊執業期間，從頭到尾都只有這一個稱謂，其資歷和薪酬會根據其個人的具體情況而定。 註冊外國律師在香港執業兩年之後可以通過參加考試正式成為香港律師。比起傳統的香港JD-PCLL- Training contract，註冊外國律師這一路徑可以節省成為香港律師的時間，成為了當下大多數人選擇的捷徑。 Q7:請談談香港律所里的不同職位和階層，以及升職的路徑。 1.PQE 律師是一個發展方向和前景特別清晰的職業。從trainee結束之後成為newly qualified (NQ)，就算是的讀上小學了，然後從一年級開始，慢慢學習和提升，累積post-qualification experience (PQE)。在律師的世界裏通常先問PQE，如果用在句子里，可能是這樣的：「對家律師A某已經PQE10了，比老闆還資深，卻什麼都不懂」，或者「想當年，我PQE2的時候就一個人lead一個IPO了」等等。 PQE代表的除了資歷的深淺，還代表了小時費率(hourly rate)屬於的檔次，就連PQE還屬於是負的trainee，第一年和第二年的hourly rate都可能相差25%。可見經驗的累積對於律師來說多麼重要。 2. 初級律師 對於初級律師而言，主要的「客戶」可能是項目上的高級律師和合伙人，因為他們掌握項目的節奏和關鍵問題，和客戶以及對家協商、溝通的也主要是他們。初級律師更多是負責執行，包括起草和修改文件以及帶着trainee和paralegal做一些groundwork。根據項目的進展、人手安排以及個人能力，初級律師甚至trainee、paralegal都可能會被交代一些任務，難度係數可能稍微超出「能得心應手地處理」這個等級，需要運用一些腦力才能完成。也許是一段沒有現成模板的條款，也許是對財務報表的理解，也許是一條沒有市場實例的上市規則的應用，在遇到這樣的問題的時候，用legal sense去思考，嘗試給出完整的結論，然後就會發現自己的知識邊界又被拓寬了一點點，下一個能處理的問題等級又高了一點點啦。 3. 高級律師 取決於各律所的不同制度，通常PQE5年的律師就可以晉陞senior了，這一頭銜代表不能光會做事，還得會管理團隊，甚至做些業務拓展business development (BD)活動了。應該說senior associate是一個團隊中壓力最大的，對上要承擔老闆布置的重任，對下要代替老闆管理初級律師，對外還要作為主要對接人處理各種諮詢協調工作。這個階段的律師是要展示真材實料的，利用忽悠、賣萌、推卸責任、視而不見這種初級技巧矇混過關的空間很小了，所以只有在初級律師階段累積專業技能，才能在成為高級律師的時候不慌張。 4. 顧問和合伙人 作為一個有partner潛質的律師，成為partner之前通常會先晉陞為consultant（或者counsel）。如果繼續在private practice發展，梯子的頂端就是partner了，曾看過一篇文章說，做律師就是一場吃餅的比賽，吃的最多的人贏得了比賽，獎品就是更多的餅.所以只有真心愛吃餅的人才會享受這個比賽吧。當然，如果比喻中的餅是指工作，那麼現實中還是會有其他所得的。權益合伙人(equity partner) 會按照各所自己的方法分擔利潤，舉一個栗子，可以按照一個財政年度累積的分數來確定分配比例，例如當一年合伙人累積1分，當年度收費金額達到$X累積1分，等等。權衡合伙人在年資、收入貢獻、客戶資源甚至行政管理方面的各種投入，分配當年利潤。有的合伙人偏重施展專業技能，有的合伙人偏重維護和拓展客戶資源，前者需要一個強大的律所招牌，後者需要一個強大的專業團隊，也有的是幾個合伙人根據自己的專長共同合作的。但是總的來說，專業技能和客戶資源是缺一不可的。 5. Paralegal Paralegal為律師助理，通常由沒有拿到training contract的畢業生或沒有律師執業資格的人來做。在美國和英國，Paralegal通常為沒有拿到法學學位的人來做。在香港，由於PCLL和training contract對法學院畢業生都有較低的錄取和簽約比例，有很大一部分法學院畢業生不能成為律師，所以會從事Paralegal這一職業。Paralegal不同於律師的發展路徑，其有自己的層級，從Paralegal一年級開始，沒有年數上限，所以在業內有很多從業十餘年的Paralegal。一般來講，Paralegal想要轉為律師較為困難，不僅需要獲得律師資格，還需要有律所願意為Paralegal提供律師的職位。所以經常會有人將Paralegal和律師比作護士和醫生。 Q8:你在PCLL畢業後是怎樣成功獲得Training Contract的呢？ 很多律所的training contract是提前兩年簽約的，例如2015年8月的時候就會簽好2017年9月開始的training contract。為了爭取簽約機會，很多同學會集中在倒數第二年的寒假和暑假參加3-4個internship，因為律所通常會優先從做過本所internship的同學中挑選trainee的candidate。如果沒有想申請的律所的internship的經驗，但是有其他實習經歷甚至工作經歷，都可以用來說服律所你知道職場的風格和規矩，知道應該對上班生活有什麼期待。 比工作經驗更重要的，很不幸依然是學習成績。在biglaw這種智商崇拜的世界，學霸是無敵的，一個oxbridge 1st class 畢業的LLB，幾乎可以肯定是offer排隊等你挑。因為律所知道，也許internship可以是因為你的身份而得到，但是學習成績是只能依靠你的能力取得。 申請training contract的技巧和申請學校大同小異，一定要設定批次和階梯，不要一次性把所有申請材料發給全球排名前50的所，最好把它們分成幾批，每批高中低排名的都有。也可以先選一些interview機會比較大的先試試看，把握到律所喜歡問的問題，再為那些第一志願好好做準備。通常interview只是用來判斷一下你是不是一個正常的大學生，頭腦清晰、講話利索、沒有奇怪的小動作、聽得懂別人的話或者即使不懂也知道怎麼問問題，這就是基本的要求了。律師是不會用任何未經證實的信息的，所以聽你吹完自己有多能幹之後，還會有筆試。通常是一張法律專業的卷子加一張翻譯類的卷子。兩個通常都是開卷，同時測試你的research能力。 畢業生找工作必然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參加學校組織的各種career workshop，他們可以輔導寫cv、面試技巧或者職業發展諮詢，還有組織law fair和個別律所的招生說明會等等。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律所都會去到學校招聘，尤其是那些高大上根本不需要或者忙到顧不上自己上門打廣告的律所，雖然可能沒有辦法直面這些律所的合伙人，但是可以先在law fair上練練手，多和年輕的律師聊聊聽一聽真實的故事，還有在律所網站上多留意各個合伙人的動態，這樣一旦得到高大上律所的面試機會，也會比較容易和面試的人（通常是HR和中高級律師）有共同語言，讓他們感覺到這是一個有心而且有sense的學生。 Q9:從金杜到高偉紳香港你從金杜香港辦公室到高偉紳香港辦公室，覺得最大的感觸是什麼？作為年輕律師，你覺得哪些技能的培養最為重要？有什麼感觸最想和大家分享？ 前後在兩家律所工作，從不同的senior和partner身上學到了很多。也許是因為香港的市場不大，法律教育體系也很簡單，我覺得香港律師中還是維持着一種無形的專業標準，體現在對處理法律文件時的嚴謹態度，還有對待客戶的不卑不亢。律所的管理方法類似，環境也很單純，周圍的同事都是背景、智商、生活方式和自己有很多共同點的人，很多時候價值判斷也相似，應該說純粹工作中的溝通是很容易的。 作為一個在香港的M&A/ECM的初級律師，我認為敬業精神和Common Sense是最重要的生存之道。敬業精神一向是香港的標誌，做好自己份工是很多人理所當然的底線。對工作的各種吐槽當然是到處都有，但是普遍都會做好自己的部分，不讓工作停滯在自己這個環節。我從前輩們那裡看到，對於律師而言，敬業精神代表了更多東西，既有作為提供服務者對客戶的尊敬，也有對於法律規則這個系統的尊敬。而Common sense呢，包括能夠了解商業世界，理解各方的訴求，迅速反應以及妥善表達，很多時候需要think ahead和think twice。 我認為在香港做律師非常適合那些聰明勤奮而且相信努力會獲得回報的人，職業發展沒有什麼不確定性，只要沿着一條許許多多前輩走過的大路直走就好。所以對於一個剛開始職業生涯的畢業生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只是慢慢地當中可能會有很多temptation，覺得不值得再堅持下去，等到那個時候，不論是想要繼續堅持的人或者是想要改變的人，我相信都不會後悔自己在律所的經歷的。 Author: RyanB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