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環球律師事務所
在新冠疫情爆發期間，一些國家選擇採取措施避免或降低疫情對本國企業造成的不良影響。例如，澳大利亞政府出於對戰略資產可能會受疫情影響而被廉價出售的擔憂，在3月臨時收緊了對境外投資方收購境內企業的規定[1]。
印度Department for Promotion of Industry and Internal Trade（「DPIIT」）於2020年4月17日發佈了一則官方通知（「《通知》」）表示，印度政府將對2017年版本的Consolidated FDI Policy（「FDI Policy」）作出修訂，以遏制因新冠疫情影響而對印度公司進行的投機性收購的外商投資行為：印度政府要求來自與印度陸地邊境接壤的國家的投資（實體、自然人）均須通過政府路徑（Government Route）實現對印度的投資，如果投資的實際控制人（Beneficial Owner）位於前述國家，那麼該等投資同樣受制於此限制性規定；此前，該等限制只適用於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國。
該《通知》進一步明確，無論是針對現存的亦或將來的外商直接投資，任何導致實際控制權落入與印度陸地邊境接壤的國家的所有權轉讓均須政府的審批核准。中國作為與印度陸地邊境接壤的國家之一，此《通知》的發佈引起了許多中國投資者的關注。
英文如下：
原條款：
3.1.1 A non-resident entity can invest in India, subject to the FDI Policy except in those sectors/activities which are prohibited. However, a citizen of Bangladesh or an entity incorporated in Bangladesh can invest only under the Government route. Further, a citizen of Pakistan or an entity incorporated in Pakistan can invest, only under the Government route, in sectors/activities other than defence, space, atomic energy and sectors/activities prohibited for foreign investment.
修訂後條款：
3.1.1(a) A non-resident entity can invest in India, subject to the FDI Policy except in those sectors/activities which are prohibited. However, an entity of a country, which shares land border with India or where the beneficial owner of an investment into India is situated in or is a citizen of any such country, can invest only under the Government route. Further, a citizen of Pakistan or an entity incorporated in Pakistan can invest, only under the Government route, in sectors/activities other than defence, space, atomic energy and sectors/activities prohibited for foreign investment.
3.1.1(b) In the event of the transfer of ownership of any existing or future FDI in an entity in India, directly or indirectly, resulting in the beneficial ownership falling within the restriction/purview of the para 3.1.1(a), such subsequent change in beneficial ownership will also require Government approval.
此前，印度的外商投資政策相對較為寬鬆，大部分行業和領域都已對外資放開，且為自動路徑（Automatic Route）下的管理。中國企業業已在印度進行了大量投資，主要集中在紡織、電子、汽車、可再生能源、房地產、電子商務等領域。據DPIIT數據顯示[2]，印度在2000年4月至2019年12月期間，已接收來自中國的直接投資23.4億美元。根據印度研究機構的調查顯示，中國科技投資方已向印度的初創企業投資大約40億美元，印度的三十家獨角獸企業中有十八家由中方投資，中國對印度的直接投資已達到62億美元。
外商直接投資進入印度的方式分為兩種，即自動路徑（Automatic Route）和政府路徑（Government Route）。自動路徑是指無需經政府審批，可以直接投資相關行業；政府路徑是指在投資前，須得到印度政府的許可。根據FDI Policy的規定，對某些行業，投資方可以無需政府審批直接投資，並且達到100％的持股上限，比如農業、非銀行金融機構、電子商務（僅限B2B，B2C不適用）、貿易等行業；對另一些行業，若達到FDI Policy的要求，投資方可以採取自動路徑投資，若不符合要求，則須事先取得政府許可，例如電信行業，若持股超過49%的上限，則需要以政府路徑進入印度。除此之外，有9個行業領域是禁止外商直接投資的，例如煙草、賭博行業等。
《通知》發佈並生效後，除FDI Policy業已明確規定的須事先取得政府許可（即政府路徑）方能進入的行業外，任何來自「與印度陸地邊境接壤的國家」的投資和導致控制權落入前述國家的所有權轉讓，均須依照政府路徑進行。對於與印度陸地邊境接壤的國家而言，也就意味着對所有允許外資進入的行業領域的投資都須事先經政府審批。
但《通知》對某些方面的規定尚不明確，可能會對投資交易產生較大影響，仍待印度政府作出進一步澄清或明確，比如：
1. 儘管該《通知》的標題聲稱該《通知》的目的為「約束投機性收購/兼并」（curbing opportunistic takeovers/acquisitions），但根據FDI Policy規定，外商直接投資是指居住在印度以外的非居民實體/個人在印度公司資本中的投資，並未直接區分綠地項目（Greenfield Projects）和收購項目（Brownfield Projects）。故該等限制性規定是否將適用於綠地投資項目需印度政府做出進一步澄清；
2. 《通知》作出的投資限制是否同樣適用於中國的香港和澳門特別行政區；
3. 《通知》並未區分少量投資/非控股投資和控股投資/收購。對於處於科技行業領域的一些初創企業的正常融資，印度政府是否會對部分投資放鬆要求，可能會設定具體衡量標準，在達到標準的情形下，不要求事先取得政府許可，例如，對被投資企業的市值、持有被投資企業的最高股比等作出規定；
4. 印度政府是否會將資金來源於中國境內，但實際控制人位於中國境外的基金在印度的投資排除於《通知》的適用範圍之外；
5. 不同投資類型下的「beneficial ownership」的計算以及認定方式也有待進一步確認，尤其是有多層股權結構、涉及多個司法管轄區的投資者的情形。
總體來講，我們認為此《通知》是針對新冠疫情期間的臨時性措施，意在保護印度企業不會因疫情影響而被投機性收購，並非為了限制或禁止中國的對印投資。雖然對中國投資者來說，此前適用於自動路徑的投資現階段被要求應事先經印度政府審批（導致投資所需時間延長），但並不一定意味着印度政府意圖禁止、限制來自中國的所有投資。中國在吸引外資的40餘年間，有30多年都是不分行業的實行外資審批制度，但就是在這30多年間，絕大多數外資都先後進入了中國。因此，我們建議中國投資者無需對此《通知》過於擔心。
最後，該《通知》現階段仍是政府公告，對FDI Policy的修訂將自印度外匯管理法案（Foreign Exchange Management Act）作出通知之日起生效。對於印度政府的後續解讀和明確，我們將及時與您分享。
注釋：
[1] Changes to Foreign Investment Framework，詳見https://firb.gov.au/about-firb/news/changes-foreign-investment-framework-0
[2] Quaterly Fact Sheet (from April, 2000 to December, 2019)，詳見https://dipp.gov.in/sites/default/files/FDI_Factsheet_December-19_5March2020.pdf
劉展
合伙人
jliu@glo.com.cn
劉展律師為環球律師事務所常駐上海的合伙人。劉律師在投資併購、私募股權和風險投資、企業合規/政府監管和爭議解決業務等服務範圍經驗豐富。劉律師曾為多家世界五百強跨國公司及國內客戶提供上述法律服務，服務客戶涵蓋製造業、汽車、航空、保險、能源、醫藥、農業、零售、TMT、以及諮詢等領域。同時，劉律師也服務國內公司「走出去」戰略，為多家國內公司收購或投資北美、歐洲、以及亞太地區提供法律服務。
劉原伊
律師助理
tliu@glo.com.cn
劉原伊為環球律師事務所上海辦公室的律師助理，其主要業務領域包括跨境投資、企業合規、外商投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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